颓蝶

=季醉卿/SPARKLE.
-变调的甜橙酒-



装同人用。
绿色软件是mikevens

3.Cheating

BGM:《Male Fantasy》-Billie Eilish

他说,我们永远属于彼此。

我也如此认为,直到他满身鲜血地笑着闭上眼。

-

Richard不是个好人。

在高一时他把我拉到墙角,教我如何利用自己的好成绩作弊来挣零花钱时,我忽然意识到。

“但是……老师要是发现了,我们可得吃不了兜着走啊。”

我犹豫地注视着他似笑非笑的眼睛,吞吞吐吐地回答。

“啧,你怕什么?有我在呢。还记得我上次给你看的,《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》吗?”他昂着头,一脸不可一世的样子。没等我给出回应,他就接着说下去,“你应该看到那里了,Overman 

Philosophy。”

超人哲学。我回忆着其中的片断——

“超人企图占有一切,统治一切,而毫无胆怯懦弱的性格。他们超出善恶观念之上,不受良心的责备。”他没有给我思考的时间,就得意洋洋地大声背出了这一段。

“你的意思是…??难道我们帮人作弊就能当超人了?”

我试图抽开被这小子紧紧拽住的手。他的眼神越发犀利冷淡如一扇冰,与此同时指尖深深扣进我的手腕,在我耳边几乎是威胁地说道:

“我们永远属于彼此,亲爱的。你也属于我。难道你想要背离我吗。”

他的语气是那样不容置疑,原本是问句的话语语气却像是祈使句。

“Dickie,你总是那样以自我为中心。”我叹了一口气,尽量避开他的逼视。我不能离开他,我不想离开他,但我也不能离开我的心。

“尼采说过,男人总是要追求危险或游戏的。作弊,是那样的危险又有趣,挑战道德的底线、规则的红线,你不喜欢吗?”

他嘲讽般紧盯着我的眼睛。我被他看得浑身起鸡皮疙瘩,不由扶了扶眼镜。

“Dickie,让我再想想,我……”

“你他妈还是算了吧。你只适合做温室里的花朵,为了你那伟大光明的前途,离我这个危险的家伙远点吧。”他失望般放下了把我手腕捏至青色的那只手,背过身,“滚吧。我自己干。”

他看扁我了。

他认为我不配与他为伍。

他讨厌我了。

我在这一瞬间几乎崩溃,急忙抓住他的衣摆。“Richard!我——我答应陪你作弊,你不要离开我。”

他回过头来,带着得意的微笑。

“亲爱的,我知道,你会答应我的。”

-

也就是在这时,我逐渐被他掌控着。

而尼采,就是个绝妙的借口。

那天我们14岁,提早4年,升上了同一所大学。

“看吧,我们的确是天才,超人。尼采不会出错。”

他得意地对我笑着,我只能垂下眼睛。我不敢看过去的自己,更不敢看未来的自己。

我们身上劣迹斑斑,一次次的作弊让我已然麻木不仁,甚至到现在,作弊时手心都不再冒汗了。

我想要退出这场注定会把我一步步拖入深渊的危险游戏,可是每次他又会故作深情地挽留,抑或是一句句尖刻如刀的冷嘲热讽,使我不得不留下。

-

大一时,Richard买通了校方,和我住在双人寝室里。新生欢迎仪式结束之后已是深夜。

“这样联络方便一点,也容易看着你,不让别的小女生和你在一起。”他扯下领带,顺手按掉了主灯,“啧,这真是世界上最形式主义的东西。勒死我了。”

他扬着下巴,靠在床边慢慢褪着外衣。在这个角度,我能看到他的侧脸。小夜灯在床头投落极其温柔的浅黄色光束,光线从他的额头自然地倾泻着,到鼻尖,再到两篇薄薄的唇,微微突出的下巴。

这家伙的侧脸,还有点好看。

“Dickie.”

我清了清不知为何有些干涩的嗓子,定了定神,往上跨了两步。他回过头来,似乎有些惊讶。

“我说,虽然我们还没有成年,但是我们已经是大学生了。”

我从后面环住他的腰,下巴隔着一层薄薄的背心,轻轻地在他后脑勺下几寸处蹭了两下。

我看不见他的表情,只听见一声嗤笑。他轻轻地从我怀中挣脱出来,把脱下的背心扔到脚踝边。

我慢慢地摸到床头,快速解开衣服,安静地躺在刚铺好的被褥上。

他有漂亮的腰线,结实宽阔的脊背,明显的面部线条。我似乎看到炽热的爱欲凝成的罪恶之花在腹部盛开,夜晚窗上的薄雾会轻轻吟唱。

那天晚上我只记得钻心的痛感和奇异的快感,只记得他背上有一小块凸起的疤痕,还有薄薄的唇送来的,一个接一个的晚安吻。

末了我脱力的身躯伏在床垫之上,浴室的水声却唤不醒眼前织的迷雾。他是我见过的第一个除了父母以外的人的身体——如果不算上十二岁那年的梦魇的话。我摇了摇头,打算把不好的回忆驱逐出脑海。

我只是想着,他以后再也别想摆脱我。

我亲爱的,Richard。

-

我怎么也不会想到先背叛我的,是之前口口声声说着“我们永远属于彼此”的Richard。

大二结束时,身边的朋友告诉我,他似乎最近和一个女生走得很近。

“啊,这不可能吧……我是说,他好像没什么谈恋爱的迹象。”

我躲闪着朋友的嬉皮笑脸,尽力掩饰着自己讶异的眼神。

“那倒也是,他一直吊着人家女孩子,说什么也不肯确定关系,实际上牵手送花这种友达以上的事情全都做过了。”

我咬住下嘴唇,克制地点点头,随即很快地转移了话题。

……Richard,他是聪明的,没有确定关系,就没有恋爱之实。那我们之间呢?我们之间也从未确认过关系,我们是否也不算是恋人,或者说,我们只是普通的朋友?

我木讷地走回了宿舍,看着对面床铺下,桌上的一本《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》。

“Babe!”

少年爽朗的声音和轻快的脚步声撞进寝室。或许是因为我的表情太过沉郁,他也收敛了脚步,小心翼翼地问:

“怎么了,谁欺负你了?”

“你谈恋爱了?”

我懒得迎合他那话术,只是坐在桌旁,抬眼望着他。

“啊……我跟那个女生,你也听说了吗,只是在追她而已,还没谈呢。怎么了?”

任凭谁也不能再装作若无其事了。他那漫不经心的笑容挂在嘴角上,怎么看都不像是说了气话,我也没有理由,更没有能力笑着祝福他。

“那我呢?”大一刚开学时那个混乱的夜晚,只是一场梦吗,我之于他,只是梦里的角色吗?

他眼底的笑意更加深重了,如同在看我的笑话一般,“我们啊,Nathan,你永远是我最好的朋友。我可不会重色轻友。”

我那一刻只感觉自己的天都塌了一半——不,该是全塌了。我只能感受到自己嘴唇剧烈的颤抖,感受到他游移不定的目光,听到他指尖转动水笔的声音,听到我自己说出这样的话:

“你会跟最好的朋友随便做吗?”

那之后我没有听清他说了什么,只是感觉眼前的情景模糊,缩放,朦胧而失真,像是一场梦。之前的疯狂和交心,之前的热爱与追随,果真是一场梦吗,一场美梦。

许多年后,我再次有了那种朦胧又痛苦的感觉,不同的是那一次更加绝望而接近疯癫,那一次是永远无法补救的空洞。

我爱他吗,我听到自己小声问。

-

我还没从这一切中缓过来,就被Richard告知他下学期即将离开芝加哥。

“嘿,我得去参加一个兄弟会,他们那里的人…嗯,或许会误会我们的关系,那样我就惨了。所以,你就别跟着我去了。”

我对于他的想一出是一出已经不再惊愕了。我静静地看着他收拾包裹,没有回头。

他总是这样放我鸽子,把捉弄我当做一种游戏。他向来无视我,只知羞辱我,好像这样会给他带来快乐。

我又头晕了,或许我应该吃点安眠药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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